『——』
擱置在床頭櫃上的其中一個手機發出了響亮的聲音,混著人聲的快節奏旋律瞬間佔領了這個空間。 只見把自己埋在棉被裡面的人影動了幾下,把身體連帶接收音訊的頭部埋到更深的地方。他三個小時前才離開電腦前面上了床,這麼短的睡眠顯然不符合人類的標準睡眠時間——也不符合妖怪的。總之,他並不想起床。 不過顯然打電話的人不打算放過他。 在同樣的旋律響起第三次後,他還是乖乖的把手伸到棉被外,把發出聲響的源頭拖到手機裡頭,閉著眼睛的滑了下手機螢幕,帶點不悅的接起來電,「……喂?」 『喂喂,小河童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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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往常一樣的房間,以及往常一樣的人,還有同樣的動作……卻不是平常的氣氛。
作為這個房間的主人,他與平時一樣坐在電腦前面,神情專注。 只是平時早就響著大量遊戲語音跟音效的外放喇叭此時卻播放著一個聽不太出情緒的嗓音,前方螢幕上顯示的也並非平常追蹤的實況主頻道,而是一個有線電視台的節目。 『目前的票數已經到了——』 他下意識的再往電腦椅裡面擠了點,彷彿陷入柔軟椅背的部分越多,就能獲取更多安全感一樣。 「……燃。」他照著櫃檯人員給的指示,對著提在手上的燈籠說道。
跟預料的一樣,白紙糊成的燈籠沒有任何反應。因為早就知道自己妖力低落,他倒是不在意這點小事,左右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但在後面領取同款燈籠的住客三三兩兩的點起燈後,自己的處境就顯得有點可憐。 垂著眼睛看著簡單點綴了幾個花紋的燈,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雖然說領取時對方有說可以尋求櫃檯人員協助點燈,但自己並不打算這樣做。 他先跟櫃台小哥要了幾張同色的紙跟糨糊,靠著桌子做起手工,先是把燈籠下面的開口用紙封住,再疊加好幾層讓他更穩固一點……雖然樣子粗糙了點,不過也沒人會沒事查看燈籠底部吧? 他用手指戳了幾下紙糊的臨時底盤,確定穩固性後拆下綁頭髮的髮帶,然後拿出口袋裡的兩臺手機。 ——是的,熟識的人都知道他有手機,卻不知道這個年輕妖怪為了不錯過兩種手機系統上的任何遊戲,隨時都揣著兩臺在身上。 解開螢幕鎖、拉下上方工具列然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把這兩個亮著光源的手機用髮帶面對面的綁在一起,再把後頭的手機支架拉開,讓這兩臺等等在底部能安穩定點後才放進去燈籠裡面。 照明燈的冷光從裡面透出,在燈籠紙的影響下添上了幾分暖意,他提起來晃了下,裡頭的光源會隨著動作飄移,但整體還算是挺穩定的,看來這有點蠢的試驗挺成功的。 就是過程有點傻。 最後燈籠還是成功的被他點亮了,雖然點亮的方法不太一樣,但這並不影響他剛剛興起的夜遊之心。 「後院結緣橋啊……我想想,在哪來著?」 用跟甩沒兩樣的動作脫下鞋子,拖著腳步一次跨過客廳前的小臺階,略顯粗魯的把手上的「重物」往木桌上一擱,然後把仍被外套包裹著的身體埋進去軟綿綿的沙發裡。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彷彿耗盡他全身的力氣似的,在這之後他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還隱約帶著一股就此安息的味道。 不過他很快就在環境的威脅下放棄繼續維持。 原因無他,正出自於出房間時隨手撈的那件外套,在有空調的房間裡實在是太熱了。 作為一個水妖,炎熱是他少數無法忍受的東西。 ——說是這樣說,不過現在的情況也不是說想下車就能下的,他看著窗外如是想。
怎麼看這輛車都是在高空行走,就算自己沒有特別的想繼續活著,但也不想把小命隨便交代在這裡,天知道屍體會不會被當成什麼亂七八糟的靈異事件。 他一點都不想成為網紅,就算死了也是。 嘆了不知道第幾口氣,把視線從地板移開,剛上車的時候還只是隨意一瞥,就急著確認列車的目的地,現在才有餘裕坐在剛才的位置上四處瞧,了解一下現在的處境。 看出去的風景已經不是剛才在的車站,也不是早已看膩的灰色建築群,而是小村落跟城市不斷交替,每次列車停下來載人時都是不同的風景線。 而上車的人們也不都是同樣的人種,有時候上來的是黑髮黑眼、很明顯的亞洲人,下一個上來的卻是披著金色長髮,像是陶瓷娃娃一樣的西洋人。 唯一的共通點就是單獨上車,而且年紀普遍都不大。 他下了車,順著人流離開月台,在雞蛋糕的香氣下刷卡出站,然後過馬路到旁邊的站牌等公車。
這並不是他平常去兼職的路,臨時被店長派去其他加盟店幫忙,作為一個普通的工讀生只能乖乖執行,搭著不太熟悉的公車前往目的地。 今年秋天倒是準時,去年大家還嫌著熱的日子,今年就已經穿上了大衣來抵禦寒冷了。他縮了下有點冷的脖子,為了打遊戲而離開口袋的雙手倒是不畏冷風的抓穩手機,角色在他熟練的操作下過關斬將。 不過他今天運氣不錯,要等的車子很快就來了。 不是尖峰時刻的車上沒什麼人,隨便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把剛剛還未完成的關卡通關後就鎖上螢幕,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他可不想因為看手機讓自己在這顛簸的車上暈車。 他百般無聊的看著窗外,一個十分醒目的隊伍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一群裝扮成各種妖魔鬼怪的小朋友緊跟著帶頭的老師往前走著,興奮的朝自己的同伴們講了幾句話後又咯咯笑了起來。雖然在車裡聽不到聲音,看這陣仗也猜的出來。 「Trick or Treat……嗎?」 說起來,小學時候的安親班也很熱衷於舉辦這類型的活動。 他低著頭,神情專注,手上拿著橫放的手機,右手食指時不時在螢幕上劃過。
眼前手機遊戲的角色正在跟關卡的最終頭目奮戰,瞄準敵人虛弱的時機按下技能,順利的解決剩下的血量。 沒什麼表情的看著遊戲人物擺出勝利姿勢,結算框隨後跳出,一條條的列出通過關卡所獲得的經驗跟物品。他不耐煩的按了幾下螢幕,想快點跳過這千篇一律的畫面,再刷一次同樣的關卡。 遊戲畫面就這樣停在這邊。 原本以為是當機的他先從上往下劃了一次,隨著動作出現的功能列表代表著手機運作正常。隨便點了幾個小程式,都很正常,又撇了右上一眼,原本顯示著 4G 的地方現在是帶著箭頭的 H+ ,看來出問題的是網路。 皺起眉頭的重開好幾次行動數據,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媽的,電信公司不會又出包了吧……下次該換一家了,這家的網路也太垃圾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要為了便宜手機續約了。當初買的手機一年多就壞了,可約是綁了兩年半。 顯然這種說爆炸就爆炸的行動網路不是第一次壞了,低聲罵了幾句後還是按了下電源,鎖上螢幕後塞到外套口袋裡,畢竟在怎麼罵都無法改變現況。 ——對了,捷運怎麼一直都沒來。他後知後覺的想起。 認真算上打遊戲的時間,至少也耗了快十分鐘在上頭,就算真的自己沒注意到好了,依照這站的人數不可能有人不催促自己上車,因為他是站在月台最前面的人。 她磨好了墨,從旁邊櫃子裡抽出一張兩尺長的宣紙後用紙鎮壓好,然後翻開桌上已經用書籤做好記號的書。
先往前翻了一頁,確認是昨天寫了好幾次的詩後又翻回來,這才仔細的開始逐句讀著。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 輕聲念著詩句,拿起擱在旁邊的毛筆在紙上寫著,只是今天的詩句讓她忍不住想起了誰。 天才剛亮,捲縮在被褥裡的少女就醒了。
帶著睏意揉了幾下眼睛,昨天睡的晚些,這時候醒來顯得睡眠有點不足,不過想到今天會來的訪客,便覺得實在不是個賴床的好時機。 打著哈欠,掀開帶著溫度的涼被,光著腳就踩到地上,突然的冷意讓她打了個顫,但仍然沒讓她興起穿鞋的心思,左右這邊也沒人在看,也不需要注意儀態什麼的。 先披著亂翹的金髮推開木窗,增加室內的亮度後,才轉身去準備盥洗用具,就著晚上先打好的水梳洗一番。 撩開濕透的瀏海,把稚嫩的臉龐湊近拜訪在木桌上、不是很清楚的銅鏡,滿臉認真的看了一段時間,確認沒有洗不乾淨的地方後才滿意的坐回桌前的凳子,開始整理自己的頭髮。 只是在綁頭髮的時候又出了點小問題。 平常紮的挺快的兩條馬尾,今天不知道怎麼著的,一下覺得兩邊不均勻,一下又覺得沒有整齊對好不好看,拆拆綁綁的花了好多時間在上頭。 一直到姊姊來喊她的時候才驚覺剩沒多少時間更衣,才勉強停下紮髮的舉動,雖然還是覺得不滿意,但也只能這樣了。 從櫃子取出成方形疊著,還未穿過的校服換上,忍不住拉了下領口,又揪了下衣袖,才推開門出去,還不忘記朝主屋那邊喊著:「好了!」 |